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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师的签名
2013-01-28 11:48  
大师的签名
★陈 敏
 
    画家越来越老,而他的画在交易市场上越来越走俏。
    画不出画的画家只好在古都开了个数十人的作坊,雇了一批弟子为他制作各种各样的艺术品。而他每天也支撑着画个把小时,拿着画笔在他们的作品上指点江山,加工,润色,然后就是签名——签上有着国际著名美术大师光环的响亮的大名。
    大师对签名这一关把得相当严,签名和签支票没有两样。与其说人们在购买他的艺术品,不如说在购买他的签名。不管是画廊老板还是拍卖行或者什么收藏家,谁不把银子带足休想拿走他签名的画。
    他对弟子们的画作也极为挑剔,他们精研细磨出来的作品有时会被大师一怒之下扔进纸篓。能让大师过眼的画除了娴熟的笔墨技能,纵横的笔墨气韵外,重要的一点是不能“媚俗”。大师说绘画要有骨头,要立身不能犯贱,画面要疏朗,不要增添什么人物、飞鸟、动物、春柳、红叶,这些统统不要。
    在这一点上,弟子彼子把握得恰到好处,他很幸运,每次把画作摆到大师面前,大师的眼睛总会放出喜悦之光。他的艺术风格和手法与大师有些接近,以假乱真的模仿让外人含混不清。
    大师有一种儿童般的天真心态。像世界杯足球赛场上的门将,他把签名看得和门将守护球门一样重要,但在感情无意间被打动的瞬间里,大师有时竟然会忘记经济价值,不计后果的签上自己的大名。大师有时竟然会忘记经济价值,不计后果的签上自己的大名。
    彼子就这样钻了大师的空子。一个炎热的仲夏之夜,彼子抱着一个大西瓜来看大师,并顺便带了自己的两幅画请大师指点。彼子擅长写实山水,具备把画画得和照片一模一样的真功夫。显然,这样的画在画家手里,稍作折腾,就可以以美元、英镑来标价。有这样的弟子“操刀”大师很满意。大师一直很器重彼子。
    “还没成家吧?”大师关切地问彼子。
    “学画未成,囊中羞涩,何以安家啊!”彼子的话让大师的眼睛有些湿润。灰暗的灯光下,大师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彼子身上。彼子也在瞅大师,四目相对,彼子低下了头,脸上的表情让大师一时难以琢磨,彷佛有一些羞涩。彼子不该受穷,彼子应该拥有车子和房子,拥有一个幸福的家。大师的心,瞬间荡出一片涟漪。他用颤巍巍的手,打开彼子的两幅画,瞅也没瞅一眼,提起笔,把自己的大名就签了上去。
    彼子拿着签有大师大名的画,走在大街上,如同踩在云朵里,有点要飞翔的感觉,彼子并没有为自己的撒谎而面红耳赤。这样的夜晚,即使他的脸红了,也没人看见。熟悉他的人都知道,他不仅拥有了宽敞的新房,而且早已结婚,儿子已上了小学。
    彼子第二天没去大师的作坊。
    他从此就从大师的眼皮底下消失了。
    古都城墙根下的书院门里,多了一个彼子画廊。彼子也学大师的样子,为自己招兵买马。他的应酬比大师多多了,每天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,几乎抽不出时间来完完整整的完成一部画作。他能做的只是管理一下应聘而来的学徒,给他们一摞从书上剪下来的图片——风景画、人物肖像、绘画图片等,他将这些图片放进投影机,将它们挪来挪去,以确定最佳位置,学徒们便可以动手绘制了。
    彼子还在秘密模仿着大师的签名。当然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能在最阴暗的环境下进行。他有个地下密室,经常把自己关在密室里,偷偷地练习大师的笔迹。
    这天下午,他刚拿起毛笔,模仿大师的签名,突然感到一阵凉风幽幽地吹了进来。彼子抬头,清楚地看见大师就站在了他的面前。他看到大师炯炯的目光。大师双目如炬,一动不动地看他。
    他握笔的手一软,笔掉到了地上,墨迹染黑了他的一只脚。他正张开嘴巴喊大师,大师却不见了。
    彼子惊出一头汗。
    晚间新闻传来大师去世的消息。大师于当天下午驾鹤西归了。彼子觉得自己的魂好像让大师给叫去了。他解散了所有的学徒,关闭了画廊,飞一样地赶到大师灵前,跪下,闷声闷气地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哭泣。
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看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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